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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卷·雜樹多 第二章 灌頂

暗色帷幕點綴著些許星光,它鋪展開懸掛於穹頂。凡人行走於這巨大的幕布下,渺小如微塵,幾點星火迅速從天邊滑落,帶出一道拖尾。

古時西洲的先知者曾給流星這種少見的天體現象賦予諸多浪漫的含義,甚至認為對著流星祈願可以願望成真。

但是中原人認為,星隕是災禍的象徵,是天邊星的墜落,蒼穹崩塌了一角。

邢仁不關心星星墜下幾顆,也不關心白天遮蔽了陽光的雲怎麼到了夜晚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如果流星可以許願,他想暖和些,或者乾脆飛到南邊去。

雪原中趕路總是困難的,尤其在夜色裡行進。

積雪厚實,幾乎讓邢仁的腳掌失去知覺,但不影響他踱步,步伐緩慢且堅定。

星星讓邢仁可以看清方向,這是混跡商隊最基本的技能。如果夜晚走失,妖族是不會特意來找一個奴隸的,唯一結果就是被凍死在雪原上。

也就是說,他今晚逃出來,大概是不會有追兵的,一個奴隸太小了,不值得讓妖族大動干戈。

但這並不代表此行安全。

不知何時起,邢仁身後多了一雙星星,似兩朵幽藍色的鬼火,那是一頭狼。

狼的眼睛藏著落寞,咽喉處有些血與傷痕。

所以它是一隻有故事的狼。

比如它曾是某個狼群的王,在某個夜裡被挑戰,被擊敗,勝利者高傲的繞過舊王一命,仁慈的把它流放出群落讓它等死...

或者它的父親曾是某個狼群的王,被兄弟暗害奪取了王位?之後王子為父報仇,落得重傷,離開狼群等待自己的結局...

無論它的故事怎樣,其實它就只是一匹狼而已。

狼帶著傷,所以它的第一次撲殺被邢仁翻滾著躲開,難看的劍出鞘,劍刃通紅,在星空下反射著暗淡的光。

劍很輕,揮動起來不費力,也很軟,所以在狼的第二次撲殺下被扭曲了形狀。

原本想要橫劍格擋的邢仁被狼爪落在胸口上,破爛衣服開了個口子,一枚火礦石滾落,包裹它的皮革也被劃開,礦石接觸空氣,猛烈的散發熱量。

礦石上也有一個抓痕,痕跡很重,如果落在邢仁胸口一定會要他的命。

狼的獠牙迅速向前,目標是邢仁喉嚨,邢仁另一隻沒拿劍的手搶先攥成拳頭,徑直送入狼的口中。

獨狼瞪大眼睛,像是被噎到,狼嘴合攏,尖銳的犬齒沒入少年乾瘦的手臂中,血把一人一狼的身體染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狼死了,邢仁猜應該是被嗆死的。邢仁從狼嘴抽出手臂,小臂關節呈現出詭異的扭曲,已經脫臼。

他用另一隻手把散落在地上的劍鞘與燃燒一半的火礦拾起來,強硬的把脫臼手臂續上。未開封的火礦只剩一顆了,計劃出了偏差,剩餘的熱量不足以支撐他走出雪原,他要改變方向。

向西南有些低矮雪山,山上遍佈山洞,可以遮風擋雪,或許要停留幾日,過些天雪停了再繼續向南。

長劍把狼皮割下,披在身上,邢仁繼續上路。大概拂曉,他找到一處避風處。

積雲變多,有大雪要來,邢仁用山洞裡的幹木頭點著了火,抓了只野兔充飢。

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

“太陽死了。”邢仁仰頭,這般想著。

天是灰的,雪幕更加厚重。

他好久沒見陽光,也有些時日沒抓到過獵物,靠埋在積雪下的生長塊狀根莖的植物為食。

終於在一個飄雪的清晨,一隻野兔落在他的簡陋陷阱中。

熟練的在距離營地很遠的的位置處理獵物,而後邢仁返回山洞。

很意外,今天有客人光顧。

一箇中年男人,容貌清秀,眉眼如畫,白衣很白但沾著血,似幾樹梅。

“坐。”中年人對他擺擺手。

角落躺著一個少女,邢仁認得,是前些日子牢房遇見那個。應該是被中年男人冒死救了出來。

邢仁在中年人對面坐下,正好能看見男人的臉。

他很虛弱,嘴角有血,大概快死了。

膝前橫劍,劍似雪雕,大概快化了。

“我餓了。”男人催促。

邢仁很確信男人武功不低,哪怕重傷要殺自己也是輕鬆,而自己偷了那個少女的劍,更加不敢忤逆。

邢仁把野兔放在火旁烘烤,男人滿意的點頭,閉上眼睛,呼吸勻稱。

山洞寂靜下來,有油脂落下的滋啦聲伴奏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過了許久,男人開口問。

“怎麼逃到這來的?”

“走。”邢仁答。

“只是走?”男人再問。

“嗯。”邢仁再答。

男人道:“不錯。”

兩人不再對話,男人從烤好的野兔上扯下一塊肉,就這樣吃著。

他吃的很快,也很乾淨,一滴油都沒有沾在衣服或是手上。

外面的雪花變大了,風聲也更加清晰。

男人吃完肉,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拿起劍。

“剩下的半隻不要動,留著我回來吃。”

邢仁這才看見男人的白衣很寬大,袖子幾乎垂到膝蓋,把那柄不長的冰雕劍完全遮蓋在了雪白中。

他的身影向消失在了山洞外的風雪中,邢仁只看見那白衣上的血更豔了些,有些吼叫與哀嚎消散在風雪中。

“像梅花。”邢仁呢喃。

等到雪散開,雪地上七扭八歪點綴著好多朵梅花,應該有上百朵。

花蕊是零碎的妖族屍體,花瓣是被血染了一遍又一遍的雪。

邢仁拿起半隻烤兔,走出山洞。在雪原中尋找那屹立的身影。

邢仁並沒有走出太遠,白袍被血浸透的男人很顯眼,邢仁看見他剛剛割下一個狼妖的腦袋,肚子上插著一柄妖族常用的單刀。

“前輩...”邢仁不知所措。

“你叫什麼名字?”中年人招呼到。

“邢仁。”

“梅雲。”

邢仁小跑過來,遞給他剩下半隻野兔。

“晚些再吃,跪下。”梅雲微笑道。

邢仁照做。

“拜師。”

邢仁微楞,依舊照做。

“不錯。”梅雲說完,手掌緩緩拍向邢仁頭頂。

邢仁感受一股寒冷席捲而來,而後沒了意識。

雪停,微弱的光穿過雲落在兩人身上,像雕塑。

......

......

秋依琳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山洞中,山洞有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營火快要熄滅,火樹劍就放在營火旁,安靜的等待它的主人。

她拾起劍,走出山洞,看見滿地的妖族屍體,感受到不遠處的內力波動。

“有人族高手與妖族陷入苦戰。”秋依琳這般想,趕往波動的中心點。

出人意料,沒有預想中的高手鬥劍,也沒有生死相搏。

有兩尊雕塑,是一名血衣劍客與半跪的青年。

內力灌頂,許多高手臨死前不想一身絕學失傳便會選擇這種方法收徒。

她清楚此刻兩人最怕打擾,於是找了塊石頭坐下為兩人護法。

秋依琳偏過頭,看著那名血衣劍客的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中年男人的一身血衣,顯眼的立在雪白上,似綢緞上的一點硃砂,顯眼極了。

“像梅花。”秋依琳也這般想著,她容貌清秀,眉眼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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