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運算元·詠梅
[宋]陸游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天都奇偉海雲幽,蓮蕊蓮花高入秋。
黟山三十六峰如三十六柄劍,劍鋒高聳入雲,所以古來黟山也有齊雲山之稱。截劍宗便坐落齊雲山巔的雲海之間。
機關車到了山腳停好,此處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鎮。
鎮上男女老幼多有佩劍,甚至街道各處也有懸掛佩劍作為裝飾。
鎮民對著兩人微笑示意,秋依琳也一一點頭還禮。
有青年男子來相迎,身穿青色劍袍表明其身份,截劍宗內院弟子。
“師叔,宗主知道您回來,安排我來迎接兩位回山。”
截劍宗弟子外出必定會有機關隼隨行,秋依琳對於宗內清楚自己行蹤一點也不意外。
“在下鍾閭,截劍宗弟子。”
青年對邢仁拱手,倒是沒有面對秋依琳時那般拘束。
“在下邢仁。”邢仁很意外,這鐘閭的年紀看起來比秋依琳還要大上幾歲,怎的輩分如此小?
鍾閭爽朗健談,他話很多,甚至有些絮叨,念得邢仁一陣頭大。青年語速快的嚇人,如倒豆子一般。
三人只是橫穿小鎮的這點時間已經讓青年講完了截劍宗的大半歷史。
“祖師開宗時廣納門徒,不少追隨者攜家眷投奔而來,祖師便讓他們的家人在山腳下定居,歷經百餘年便發展到瞭如今這般規模的小鎮,這小鎮也是截劍宗外門。來我宗習武的弟子與內門弟子的親人朋友全都可以居住在這裡。”
少年說著在路邊一個無人看管的書攤抄起一本嶄新的薄冊子,封面上書《洗劍經》三個印刷體大字。
鍾閭把冊子交給邢仁:“截劍宗入門內功,只要住在鎮上便可以隨意翻閱修煉。”
邢仁隨意翻看幾眼,書裡的內容是印刷經絡走向圖案輔以文字說明。
三人兜兜轉轉走出小鎮,到了山腳下,邢仁能看見一條條機關鋪設的索道向上蜿蜒,高聳入雲,而起點坐落在面前一間佔地不小的二層建築之中。
邢仁合上書頁,沒來由的多話問了一句:“不怕外傳出去嗎?”
鍾閭不知如何回答,卻見迎面走來一位翩翩公子,腰間懸掛一柄青銅寶劍,一身青衫款式與秋依琳相似,顏色卻是與鍾閭相同,明顯也是截劍宗內門裝扮。
青年侃侃而談:“少俠武功不錯,但不是陳朝江湖人吧?這《洗劍經》脫胎自道門內功《八段錦》,雖然不是什麼大路貨,但也是諸多道家宗門入門內功的變種,流傳在世的版本沒有一白,也有八十。修習日久可強身健體,練氣養生,也能讓人心中升起一股清明之氣。”
“太師傅早交代過:有人想練,拿去便是。”
“各大仙山上常有道宗弟子下山為百姓傳武治病。往西南的青城弟子數次擊退南蠻,稍近些的終南山也曾遣七位高手北往北,做出七人戰百騎的壯舉。”
“與他們相比,截劍宗做的還不夠。”青年與鍾閭擺了擺手,輕描淡寫。
鍾閭畢恭畢敬朝他行禮:“師傅。”
“林師兄。”秋依琳也是行禮,語氣中卻有些疏遠。
青衫青年拱手還禮,風度翩翩,與邢仁點頭微笑。
“在下截劍宗林莫。”
雀林總舵位於林海之中,遠在大陳南疆的更南處,圓形建築物依託古樹而建,懸於空中,樹冠之間隱約有奇花芬芳。
有孔雀群飛來落在樹冠歇腳,戴面具的孔雀也從樹冠旁的廊道向中心大廳走去。
迎面竹門開啟,一間大廳,整潔明亮,隱約有鳥語花香。
與一般江湖認知中的南疆門派不同,雀林中沒有蠱蟲,大廳擺了很多東西,大多也只是奇石怪樹之類景觀。
大廳正中心擺有一塊高大八音石,整顆石頭取自天柱山,不曾有任何人為加工。石體漆黑如墨,有淡灰色紋理於其中游走,隱隱構成一幅百鳥朝鳳圖。哪怕孔雀再如何不識貨,自然也是知道這塊石頭的價值幾何。
一名黑衣老人矗立巨石前,他的耳朵抖了抖,聽見了孔雀到來。
“咱們往裡走走,裡邊寬敞些。”老人說話很慢,孔雀卻打了個哆嗦。
她以前不曾見過面前老者,但這間大廳卻早有耳聞。
這是雀林主人的私人空間,這老人是雀林的主人,越海榜第四,真正的絕世高手,只是已經多年不曾露面,傳聞他一直在閉關習武。
老人開口,輕輕踱步往裡走:“這次任務不太順利?”
“回首領,屬下辦事不利。”孔雀戰戰兢兢,不敢去看他。
“抬頭。”
孔雀照做,終於看見了老人的臉。
那是一張滿是溝壑的臉,比預想的要更老一些,一雙眼睛毫無生氣,黑色瞳孔不時抽搐著與眼白的面積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眼球,隱約有絲絲血氣在他的眸光中流轉。
“都說這老怪物閉關苦修,原來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如今觀其神色大概也就剩下五六年活頭了。”孔雀心下自付,神色已經不似開始那般懼怕。老人也沒有表示,對她眼中流露出的不敬毫不在意,他只是領著她走著,不時停下欣賞自己的收藏品。
“會下西洲棋嗎?”
老人面前是一副黑曜石與石英打造的西洲棋,黑白兩色棋子分別鑲嵌紅綠二色寶石,每一顆寶石的大小質地光澤完全相同,實在想不到造出這樣一副棋需要消耗多少心血與時間。
“屬下不會。”孔雀搖頭。
老人嘆了口氣,指尖輕輕拿起一枚“主教”而後又放下。
兩人繼續往裡走。
“認得這個嗎?”他站住身形,蒼老手掌拿起一塊巴掌大的雕刻石把件。
孔雀看了一眼,有些震驚,隨後面紅耳赤,這手把件紋路之間組成一隻蝴蝶,蝴蝶的兩翼卻有一對男女呈交合之勢,神態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老人手上石頭拿的很穩,雙眼微眯著,從上到下打量著孔雀,那目光似乎穿透面具甚至穿透肉體直接落在她的靈魂上。
此時孔雀對上老人打量覺得無助,暗自腹誹:“習武走火入魔本就是內息不勻,五氣相沖,雙修法門自然是調養內息的最優解。只是...他真的想做吃上一回嫩草的話,我該如何?難不成真的從了他?如果反抗自己又能有幾成勝算?”
天人交戰之下她悲觀的得出結論,哪怕老人今天真的把自己怎樣,自己的宗門也不會有魄力叫板一個越海榜上有名,並且座下有無數高手的老頭兒,哪怕這個老頭走火入魔,命不久矣。
就在少女準備慷慨就義的時候,老人說話了:“截劍宗祖師張雲,曾道號沖霄,天師府嫡系,他父親稱他與長生道法無緣,反倒是命格中隱含紫氣,將來或有從龍之功,於是讓他主修劍法。只是也是資質平平,而後十八歲,沖霄道人如同突然開竅,不到一年時間劍法大成,出山後罕有敵手,我曾經與他鬥劍,輸了三招,於是留下半本秘籍給他,他也不白拿,用劍刻了這個還我。”
孔雀驚掉下巴,不僅驚歎於傳說中的高人怎把這種齷齪之物送人,更驚歎於這老者曾經與張雲鬥劍只輸了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