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潤一進入教室,原本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安靜。
“怎能不吵了,整個教學樓就你們班最吵,剛剛才發下來的成績單難道還不夠刺痛你們的眼嗎?”
這話尤其扎心,說到成績,冉染更是不好受。
她看著這次月考的成績單,總分與之前相比,她的確是進步不少,上二本綽綽有餘,甚至能夠得上一本的邊,但是她也明白,她的成績起伏太大了,這很危險。
整個班級瀰漫著一股低氣壓,李文潤見狀,也語氣緩和些,說:“大家把手中的筆放放,有老師要講事。”
說完,一個留著披肩半長髮,藝術氣息十足的老師進入教室。
“同學們好,現在高二了,大家有沒有想過走藝術這條路呢?”
接著繪畫老師絮絮叨叨講起來,不感興趣的人聽了聽繼續低頭學習,寫作業。
但一直對繪畫感興趣的冉染卻聽得認真。
上一世,她胡亂混去了,沒好好學習,也沒有追好好發展自已的興趣愛好,好不容易準備試試參加比賽,還被黎凌貶得一文不值。
這一次,她或許可以大膽一點,選擇一條新的、充滿挑戰的路。
晚上下自習回家,冉染跟邱鈺、林喻談了談想去學習繪畫的事。
邱鈺總是支援冉染的想法:“實在喜歡就去試試。”
林喻也點點頭表示同意:“我也覺得可以。”
能得到好友的支援,她當然開心。
但她也很擔心:“只是我媽可能不會同意。”
邱鈺勸慰:“阿姨也是希望你能想好。”
“我知道。”冉染明白自已老媽的個性,嘆口氣,然後笑笑說:“沒關係,只要我足夠堅定,我媽會同意的。”
同行一道,林喻道別:“我要到了。”
冉染:“那喻喻拜拜。”
邱鈺也道別:“明天見。”
但林喻並未離開,看著兩人似乎有話要說。
冉染問:“怎麼了?”
林喻:“我要去參加學校的物理競賽培訓班,我想去比賽,這樣可以獲得保送資格,我媽也能輕鬆點。”
冉染上前,握住林喻的手,語氣帶著對好友的疼惜:“喻喻,我也支援你,你這麼厲害一定會如願以償。”
“謝謝。”林喻真心道謝,“我以後就不跟你們一起回家了。”
冉染:“怎麼了?”
林喻低頭,目光閃爍一下,躲開冉染的眼睛,撒了個謊:“以後可能,可能就會比較忙了,我想好好準備。”
冉染強制要求:“好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發生什麼事必須要告訴我們。”
林喻:“我知道了。”
林喻離開後,冉染與邱鈺兩人並行走在大街上。
冉染問:“阿鈺怎麼不去參加比賽?”
“不想去,而且按我的成績,我能去我想去的學校。”
這話聽起來有些自大,但放在邱鈺的身上,冉染知道,身旁的這個少年有這個自信。
“這倒也是。”冉染輕輕一笑,“這麼看來我還是最廢的一個。”
“怎麼又說這種話。”邱鈺皺眉,他不喜歡冉染自貶。
冉染笑笑:“開玩笑的,我已經進步很多了,這只是自我調侃而已。”
“染染。”
邱鈺喊住冉染。
冉染:“怎麼了?”
邱鈺:“如果阿姨不讓你學習繪畫,我幫你。”
冉染笑問:“你怎麼幫我?”
邱鈺:“這些年我自已存了些錢。”
冉染仰頭看著比自已高了一個頭的邱鈺,少年的眼睛只有著的她的身影。
這一雙眼睛裡滿是赤誠,沒有一絲戲謔玩弄的意思。
冉染的心再一次為面前這個全心全意為自已的少年而悸動。
她問:“阿鈺,我暫時還是不能回應你。”
“我知道,你慢慢思考。”邱鈺輕柔的聲音傳來。“我自已願意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欠我更多。”
後半句聲音更是微小,但冉染聽到了,一字一句全部聽進耳裡,
落進心裡。
“阿鈺,我都沒有為你做什麼。”
冉染有一絲愧疚感,邱鈺總是竭盡全力幫助他。
邱鈺搖搖頭:“不需要。”
冉染的確沒給他什麼實質的幫助,但從精神上來說,她總是滋養著他。
他還記得小學被欺負,冉染幫助他打跑其他小孩,還因此罰站。
也記得他陪他度過那個節日,讓他體會到家得溫暖,而是獨單一人,帶著他認識其他朋友,融於人群,瞭解他幼稚又有些獨特的小愛好。
冉染不隱瞞,說出真心話:“阿鈺,你真的是我的幸運星。”
邱鈺彎腰與冉染平視,青澀又幹淨俊秀的臉上浮現一個溫柔的笑:“你也是我的幸運星。”
......
回了家,冉染跟父母談了學習繪畫的事,如冉染所預料到的一樣,母親不同意冉染的想法。
父親倒是出乎意料地偷摸給冉染塞了錢。
“你別怨你媽,她擔心你是三分鐘熱度,不過爸支援你,有夢想就去追,這點錢,你先去墊著,後面的學費老爸再給你想辦法。”
“爸。”冉染幾乎要哭了。
冉爸慌得要死,一把捂住女兒的嘴巴,看了看廚房裡的老婆,小聲道:“這可是爸所有的私房錢,別丟了,要好好學啊。”
“唔唔.......”
冉爸這才放開冉染的嘴巴。
冉染小聲說:“我知道了,爸,你是我親爸。”
“這話說的,我肯定是你親爸。”冉爸自豪地仰仰頭。
“老冉!”
這時,冉媽的叫喊聲從廚房傳來,冉爸一個激靈,立馬起身朝廚房走去,幫著冉媽在廚房裡忙活。
冉染把那沓錢拿出來,捏在手心,熱淚盈眶。
她就去了藝術老師的繪畫班去上最開始的體驗課。上完後,堅定了學習藝術的心,便拿著爸爸給的錢報了名,交了定金。
至此,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
畫畫,上課,抽時間查漏補缺,前所未有的壓力全部壓在冉染的身上。
一段時間還好,但久了,身體總有吃不消的時候。
一個清晨,冉染又爬起來記單詞學習,可沒記幾個,頭有些眩暈,視線恍惚,那些字母變得雜亂,密密麻麻猶如小而黑的螞蟻一樣在書上爬。
緊接著,咚的一聲倒在桌子上昏過去了。
昏迷中,她迷迷糊糊聽見父母在爭吵。
“老冉,你看看,叫她去學,現在身體都熬不住了。”
“孩子有這個興趣,我們做父母應該支援,給她提供條件,我不希望染染像我一樣。”
“所以你把你未實現的願望寄託在女兒的身上。”
“我只是希望女兒以後不會遺憾,不會像我一樣怨恨自已的父親。”
後面的她也沒再聽到,醒來時,只有冉媽一個人在床前坐著,手裡拿著一個速寫本。
“媽......”
冉媽:“醒了,餓不餓?”
冉染搖搖頭,感冒了,聲音有些嘶啞:“媽,這個是我要自已去學的,不要怪爸。”
冉媽沉默片刻,妥協了:“既然你這喜歡就去學吧,學費我給你準備好了,後面集訓就去光明畫室,那個畫室的老師聽說不錯。”
冉染聽到這話,明白冉媽是做了調查的,不然她怎麼會知道光明畫室好。
面對愛她的家人,冉染總是忍不住動容,眼眶泛紅,眼淚吧啦吧啦流出來。
冉媽給女兒擦掉:“哭什麼,別哭。”
“就是想哭。”冉染對著母親撒嬌。
冉媽柔聲說:“好好學,別讓你爸失望,你爸年輕時也有自已的夢想,有自已的興趣愛好,但那時候沒條件,後面忙於生活,也只能永遠被擱置,他不希望你跟他一樣留遺憾,所以他一天出去接兼職,跑計程車都要給你賺學費。”
“好。”
冉媽:“這條路是你自已的選擇的,你要自已負責。”
冉媽教給冉染責任和自立,卻又做冉染背後的倚靠。